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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老祖宗生活的地方【5k】

月悄然攀上了枝头,皎白光华洒满真武山风景区。

水庶兽带着陆以北一路风驰电掣,跨过山岗,飞跃山涧,掣过密林,穿过了大半个风景区,最后驻足在了一处山坳深处。

“谢了大表姐!”

陆以北冲水庶兽到了一声谢,翻身从它的背上跳下来,定了定神,借若月光环顾四周,很快就发现了一处反常的地方。

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,自脚下蜿蜓向前,没入林中,在小路的尽头,隐约可以看见一座绿植掩映下的,建筑物的轮廓。

陆以北,””有点不对劲啊!

难道是蹭香火的小道观?

大表姐这是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?

腹诽了两句,为了保险起见,陆以北默默地激活了灵台净业。

伴着叮叮当当的轻响,厚重的铠甲包裹全身,有了足够的安全感,他这才迈开脚步,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去。

沿若杂草丛生的小路向前,很快那座被绿植遮掩的建筑物,便在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。那果然是一座看上去荒废了很久的小道观。

小道观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山坳处的小型盆地的中央。

正值初夏时节,小盆地中灌木、杂草野蛮生长,四周长时间无人打理的树木,枝干粗壮扭曲,老树根破土而出,长满青苔。

整座道观都是就地取材,用真武山随处可见的灰黑色岩石垒砌而成,简单随意,屋顶塌了一半,瓦片几乎已经不知所踪,只剩下主梁上还剩着几块碎瓦,倔强地挂着,破掉的窗户,像是数只漆黑无神的眼睛。

整个小道观,透着一股破败、简陋、诡异的气息。

在小道观前的空地上,耸立着四座坟墓,其中两座的墓碑倒在地上,爬满了藤蔓植物和苔藓。随若陆以北靠近,黑暗中垫伏的夜行生物,受到了惊吓,怪叫着―哄而散。

按理说,换做往常,陆以北要是见了这种场景,就算没有探知到灵能波动,他也早就头也不回的溜之大吉了。

他擅长制造麻烦,不代表他喜欢麻烦。

虽然这里距高大纯阳宫不远,但荒山、野坟、破败的道观,这些要素综合起来,怎么想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。

然而,今天站在这座破败的小道观前,看着那一片残垣断壁,陆以北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。

那扭曲的树木似很和蔼,枝丫间洒下的苍白月光也很温柔。

那种感觉,就好像是站在亲人的坟墓前,完全不会感觉到害怕一样,甚至隐隐有一种,亲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感觉。

陆以北回头看了一眼,在小路另一端安静等待的水庶兽。

水庶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,甚至还扬了扬脑袋,示意他继续往前。

陆以北微蹙了一下眉头,收回目光,深吸了一口气,放下定向招魂咒式需要用到的材料和物品,壮若胆子走上前去。

那就过去看看?

大表姐可能会想上我,但总不可能害我吧?陆以北想。

自从有了预判念头和这一身铁桶似的铠甲,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,就连这种荒郊野岭的破道观,也敢靠近了。

来到小道观前的空地上,陆以北在那四座野坟前停下了脚步。

伸手拂去一座墓碑上的泥土,拨开交错的枯藤,自那严重风化的墓碑上,似乎曾篆刻着墓志铭,但大都已经模糊不清,少数一些字还能辨认。

“尊师就只有尊师两个字么?呃,怎么连个生卒年都没有?“陆以北疑惑地看若墓碑嘟囔道。这一座墓碑上,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辨认出的内容了。

陆以北往前挪了挪脚步,又清理出了一座墓碑,仔细端详。这一次,在墓碑上,他有了惊人的发现。

在那座墓碑正中央,依旧只写着”尊师”二字,但最下方,赫然写着”乙卯年秋,不肖弟子清霁敬立””。

啊这,这个清霁是我认识的那个清霁吗?难道这里是

老祖宗长大的那座小道观?陆以北心头一惊。

之前,出发来大纯阳宫的时候,清霁托陆以北帮忙,给他那几位便宜师父扫一下基,简单的祭拜一下,还贴心的附上了一张地图。

然而,真武山周边群山本就占地广袤,且山岳雄伟奇骏,地形错综复杂,再加上清霁那不像是碳基生物的画工,完全没有指路的帮助,甚至还增加了解密环节,在无形中增加了难度

陆以北根本就找不到小道观所在,问过张淮南和华桑,他们也是毫无头绪。

没想到,临走了,竟阴差阳错的被大表姐带到这里来了。

陆以北举目向前方那一片残垣断壁看去,刚迈出一步,双眼便毫无征兆地一阵微微发热。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,眼前的事物扭曲变形。

伴着一阵视线恍惚,他便像是出现了幻觉似的,窥见了往昔

光影变幻,天空中似乎飘起了雪。

大雪纷飞中,一名身穿着破旧棉袄、瞎了一只眼的瘦高老道,怀里似乎小心翼翼地裹着什么东西,沿若石子小路跑来,一路大呼小叫。

“师兄,师弟,你们快出来,快出来,看我带了什么回来。“

”吃的吗?是吃的吗?”道观里传来一阵轻呼,一名身形矮胖,缺了一只耳朵的老道匆匆跑了出来,见了那度高老道怀中的东西,脸色一变。

“福生无量天尊,师兄,虽然咱们已经快揭不开锅了,但是也不至于”

”怎么了?一大早大呼小叫的?“一名身材魁梧,断了一条手臂的夸张的老道走了出来,询问道

“大师兄,二师兄他要吃小孩儿!”

啊?“魁梧老道一愣。

“放你娘的屁!“瘦高老道指若那矮胖老道鼻子骂道,“我是看若孩子被人遗弃在路边,快冻死了,于心不忍,才把他带回来!谁说要吃的?”

那魁梧老道间言,皱眉道,“不吃那你难道还打算养若?“

间言,矮胖老道看了一眼那冻得半死的婴儿,连连摇头道,“不妥,不妥,我们自己都快饿死了,再养个他坚喷,这不是雪上加霜么?“

“可是大师兄,咱们总不能看着他死吧?“瘦高老道问道,那魁梧老道表情顿时变得纠结了起来。

“那,那咱们把他送到大纯阳宫去啊!“矮胖老道梗着脖喊道,“反正他们家大业大的,多养个小孩儿,不跟玩似的?“

这时,一名慈眉善目,有些瘸腿的老道走了出来,看了看瘦高老道怀中的婴儿,然后微笑若冲魁梧老道拱了拱手,“大师兄,咱们好不容易才从那鬼地方逃出来,若是传承断了,岂不可惜?不如…”

“不如,就把这孩子留下吧?就让他延续咱们这道观的香火也好。”

””魁梧老道沉吟了片刻,看向瘦高老道怀中的要儿,点了点头,“也罢,就将他留下好了。””那”瘸腿老道想了想,问道,”咱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?总不能让他跟咱们一样,做个无名无姓之人吧?“

间言,魁梧老道想了想,举目望去,只见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,山间一片银装素裹,在阳光照射下泛若微光,如梦似幻。

“就叫他清霁如何?”

””雪止雾散,天气晴朗,清霁?好名字!希望他将来能做一个荡除阴霾,还世间朗朗乾坤之人——

耳畔的声音,像是被风吹远了那样,逐渐淡去,变得模糊不清。眼前的画面,像是水中倒影被拨乱那样,荡开层层涟漪,消散开来。

紧跟着,像是时间的指针被一只无形的手,拨快了那样,眼前再度清晰起来的画面,开始迅速地变化起来,光影缭乱。

春去秋来,寒来暑往,小道观前花开花谢,几度轮回。

那一个曾经差点就冻死在山道上的婴儿,在四位师父的精心呵护和谆谆教诲下,飞快地成长,很快就长成了满地乱跑的总角小儿。

在这期间,四位老道对清霁的照顾,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。

如果说白开给陆以北的感觉,像是“男妈妈”,那四位老道与清霁给陆以北的感觉,就是老祖宗有四位”男妈妈”。

这并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“男妈妈”,而是一种,带若母亲一样温柔体贴、细致入微的感觉。陆以北突然有些想水哥了。

当然,并不想念他的温柔,只是单纯的有些想水哥那个人而已再然后,视线中的小儿,终于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。

就在这时,画面变化的速度逐渐放缓了下来,陆以北听见了一阵激烈的争吵.…

“孽徒!你都看看你都千了些什么?魁梧老道指若清霁的鼻子骂道,”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,不要去大纯阳宫捣乱,你怎么就不听呢?”

“现在好了,你打伤了人家十几名弟子,还有两名弟子可能终身残疾,人家告状都告到家门口了,要我们把你交出去,怎么办?”

“走走走!跟我上大纯阳宫赔罪去。”

挣脱了老道伸来的手,清霁下巴微微上挑,冷哼一声道,“哼!明明是那些个大纯阳宫弟子合起伙来,想要揍我,反而被我接了一顿,杀红了眼下了死手,我为了自保才将他们打伤的!”

“理亏的是他们,我为何要跟他们道歉?“

“你还在强词夺理?“魁梧老道怒道,“这一次不是你的错,那以往呢?若非你以往的所作所为,人家为什么要合起伙接你?“

“我….”清霁有些心虚地闪躲开魁梧老道的视线,嘟囔道,“总之,我是不会跟那些家伙道歉的。

“大师兄,清霁他也不是故意的,再说了养不教”瘦高老道插话道。

魁梧老道瞪了瘦高老道一眼,打断道,“你以为我们就没有错吗?若不是我们,对这孽徒太过溺爱,他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?”

“二师父,您别说了,大师父就是这臭脾气,他这是怕了大纯阳宫了。“清霁冲瘦高老道说道,“一人做事一人当。”

“大不了我就下山去,这天大地大,哪里我去不得?反正,我早就想下山看看。”

魁梧老道气得嘴唇颤抖,指着清霁道,“你,你翅膀硬了是吧?好,你走!走了你就别回来!““不回来就不回来,这鬼地方,小爷还不愿意待了呢!”清霁赌气似的说了一句,转身向着小道观外跑去。

于是,在十八岁那年的秋天,清霁离开了真武山,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回来。自那天以后,魁梧老道每天都会坐在小道观门口,从清晨坐到黄昏。

一开始的时候,还会有大纯阳宫门人气势汹汹的来讨要说法。

后来讨说法的人,变成了报信的人,时不时地带来三两句有关清霁的消息。说他荡平了百里之外,那令人闻风丧胆的”死人岗”上的怪谈

说他为护古刹,险些丢了性命

说他在花城,终于遇到了一个小厨娘说他去了苗疆、上了昆仑

清霁越走越远,每一次传来信息间隔的时间,也越来越长。

到最后,那报信的大纯阳宫弟子也不再来了,魁梧老道却依旧在小道观门前坐着,也不知道是还在等清界回来,还是已经成了某种习惯。

直到某一天

秋风扫落叶,整座真武山都散发着一股萧索之意。

那瘦高长老拎若两条肥美的黄花鱼,沿着石子小路走来,自魁梧老道身边经过。

魁梧老道瞥见了他手中的黄花鱼,下意识地说了一句,“老二啊,这鱼清蒸吧?清界爱吃。”此言一出,那拎鱼的瘦高老道,劈柴的矮胖老道,洗衣的腐腿老道,齐齐地愣在了那里。沉默良久,那瘸腿老道方才说了一句,”大师兄,清霁已经走了快十年了,大概不会回来了

魁梧老道呆呆地望着小道观前,铺满落叶的小路,也不知在想什么,看了许久,才”哦””的应了一声,尾音拖得老长。

像是不舍得咽下去,却最终不得不咽下去那样。然后。

他慢吞吞地起身,收起椅子,踱步走进了小道观中,便再也没有出来。这一年,冬季,大雪封山。

漫山避野的积雪,就好像是这小道观的四位老道,在路边捡到那个差点儿冻死的婴儿那年一样-

多年以后,同样是秋天。

即将与陆胭脂成婚的清霁,终于在回到了此处,欲邀他的四位师父,去参加他的婚礼,然而他找到的,却连基碑都没有的无名坟基。

“四位师父你们看,我现在已经成为那个,荡除阴云,还世间郎朗乾坤的人了,真的…….”清霁久久地跪在四块无名墓碑前喃喃道。

然而,却没有人再回应他了。

只有那风吹若林间的树叶,沙沙作响,安静得让人心烦意乱。最后,千思万绪终究只化作了一声哽咽的长叹。

“哎-—!“

耳畔清霁的那一声长叹还未散去,陆以北也忍不住跟若长叹了一声。

已经失去了父亲,还有很多想做,却来不及跟父亲一起做的他,对清霁那时的心情,多少能够感同身受。

“””

老祖宗和他的师父们,都是属牛的吗?

怎么都那么倔呢?一边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,另一边也不说去找找明明是对方最亲近的人,互相认个错就那么难?陆以北想。

他小时候,也有过跟自家老爹吵架,放下狠话离家出走的经历,他认错服软的速度就非常快。他没有清霁那等出了门,一人一剑就闯荡天下去了的本事和勇气,他只揣了十二块五毛,上了一趟公交,往城市的边缘开。

只是,他还没走出花城,连第一顿晚饭这道坎儿都没迈过去,就被外面的世界杀得丢盔弃甲,灰溜溜地逃回了家。

到家后他才发现,老爹根本就没找过他,更加令他郁闷的是,老爹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离家出走过。

如果不是那晚的饭菜实在太香,羞愤交加之下,他说不得要一头撞死在老宅的承重柱上,让自家老爹品尝一下,失去至亲的痛苦。

现在想想,那天老爹做的全是他喜欢吃的菜,还特别丰盛。

从不久前在神国雏形中,看到的自家老妈留下的那本相册记录的内容来看,他离家出走那一次,水哥也几乎全程尾随。

不过,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神国雏形当成了什么可疑人士,陆以北那一次离家出走的记录,整整两页,十几张照片,全都是水哥行迹鬼祟,神色猥琐的画面。

“哎-一!“

陆以北又叹了口气,他之前还有些愤憬清霁那斩断时间的一剑,但是在来过这座小道观后,他便对那一剑,完全没有想法了。

有人说: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,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四位师父,是清界的来处,陆胭脂,是清霁的归途。

或许,正是因为来处和归途都没了,孑然一身的活在这世间,控制不住地,执拗地想要跟时间作对,想要挽回,清霁才能斩出那一剑吧?

想到此处,陆以北的脑海中,不知为何突然浮现起了代练妹的身影。难道她也

陆以北甩了甩脑袋,将脑海中代练妹的身影甩了出去,也打断了自己的思绪。

紧跟着,他上前了两步,无声吟诵,施展了咒式,小心翼翼地将两块损坏的墓碑复原,然后站定在原地,仔细端详了片刻,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,迈步走向了小道观的废墟。

损坏的墓碑是重新修好了,但是上面篆刻的文字,却是没办法复原了

修好墓碑后,陆以北无声地叹了口气,举目向前,迈开步子走向了那座破败的小道观。

他想看看自家老祖宗生活过的地方,l顺万一能找到什么宝贝呢?

四位祖师的东西,不就是老祖宗的东西,老祖宗的东西,不就是我的东西?说句”自古以来”不过分吧?

就算找到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,也总比丢弃在这荒郊野岭好余回去也算是个传家宝,很有纪念意义。陆以北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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