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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5章天下战略(三)

太极宫李世民的御书房,十几个人表情严肃。事情发展的太快,变化太多,日久积攒的矛盾,在这一刻爆发。对世家的打压十几年,严重的削弱了他们的实力。

可是,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李彦用重手打击了山东和河东的世家,但强大起来的关陇集团却不容小视。

这是新的贵族势力,这些世家中包括李氏本身是皇亲,同时,长孙、裴氏、萧氏和韦氏、杨氏、窦氏又都是李世民的支持者,这些人李世民只能打击,压服他们,却不能灭掉他们。

王家、郑家、崔家,这些庞然大物,本来并没有瞧得起其他的世家,但他们低估了李彦,被打得一蹶不振。百年家族分崩离析,势力已在朝中荡然无存。之所以能这么顺利,不能不说李世民支持,同时新兴的世家贵族完全站到李彦这一边。

起码在这几次争斗中,范阳卢氏,兰陵萧氏、陇右李氏和河中韦氏几乎没什么损伤,其他几家的势力消失,迅速被新兴的几家代替,如今又形成了新的势力。

不过,科举制度的逐步增加,让庶民寒门之士也增加不少,朝堂上形成了两个对立阶级。以寒门之士为代表的一批人,和以世家门阀为代表的一批人形成对立。新生的力量很弱,重要位置都在大家族手中,力量是不均衡的。可彼此斗争也就限制了李世民的政令推行。

这场太子之争中就太明显了,支持李泰的大部分是新贵族,而支持李承乾的是老门阀,两个人斗争演变成朝堂争斗。

这些并不是李世民愿意看到的,他想寻找一个平衡点,作为皇帝,他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强大起来左右皇权。一连好几次,李世民召开朝会,但对李承乾的谋反案一直没有处理意见。

每个人的用意很明显,以李绩和李靖一些人置身事外,采取的是不参与,不过问。支持李泰的一些人就说谋反罪则当诛。老门阀想保住他们的利益,可又说不出来饶李承乾的理由,造反罪非同一般,如果开出先例,以后大唐别想安稳。

其实更多人心里明白,李承乾后来铤而走险,想举兵争取皇位,李泰敢有夺嫡之心,也是受玄武门之变的影响,李世民本身就没开一个好头。

李彦也严肃的坐在众人中间,他没问什么,也没说什么。众位大臣也不知道李世民干什么,突然把他们找进宫,还这样齐整。

三省六部的人全有,进来看到李彦回来了,有些人心头一喜,但也有些人心里吃惊。原来李世民拖延时间,就等着这个打手回来。李彦是疯狗,哪回都是帮着李世民咬人,这次他回来,打算咬谁?

李世民不能这样冷场,是他把人招来的,也是他传旨让李彦回来的。虽然不至于怎么样,但如此快速的返回,李彦一脸疲惫之色,还是能看出来。

从西域回来没有回家,直接进宫,让李世民还是很欣慰的,他大着胆子放李彦出去,结果确实理想。李彦真的发现有事就用最快的速度返回。脸上笑笑说道:“俊青,这么快回来,西域的事情处理完了?”

李彦点点头:“不错,基本上处理完了,如果不是皇上急招,可能因为细节还得耽误几天,但不知皇上召臣回来是什么事?”

李世民其实不好说,但他又不能不说,只好说道:“户部突然接到报告,有人拿债券要求兑换,数量非常之大。可是,四个道出现灾害,朝廷正在赈济,实在抽不出这笔钱。长安已出现传言,说朝廷根本就没打算还钱,债券成为废纸。那些持有债券的人开始闹事,所以召回你商量,如何解决。”

这些情况一般都是其他大臣来说,这次竟然是李世民说,李彦有些奇怪的说道:“臣当时动用的钱,基本都是朝中大臣和皇亲国戚的,也很大一部分出自后宫和皇亲,怎么会这样?”

李世民为难住嘴。魏征这个人就是这样,他可不怕得罪人,直接说道:“永王有所不知,时间已过去五六年了,按着当初兑换利息,是每年百分之六,现在已增加到百分之五十,很多人以为皇上不会还这笔钱,也就把他们流通到市面上,不知道为什么,这些债券却集中在一起。”

李彦一愣,随后笑了:“魏大人,就别替他们说好听的,不知道怎么流出去的,恐怕是认为皇上不还了,把这些债券以高压手段押给别人了吧?我想现在恐怕满长安全是了吧?”

魏征脸一红,确实这么回事,因为这件事出现,也做过一些调查,基本还真让李彦猜对了。很多朝中大臣都认为这笔钱就是打水漂了,他们可不想损失,无论是大臣还是皇亲,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,竟然以收租买卖为借口,把这些钱以低价推了出去。

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韦东林说道:“永王,如果这些钱在百姓手里,问题不大,但是却集中在一些人的手里,数量非常之大,这才是最危险的。再加上民间的一些零散数,出现挤兑风潮,可能出现国家不稳。”

李彦明白了,这是有心人做的。问道:“皇上怎么说有弥勒教参与的迹象,为什么?”

李世民说道:“百骑尉抓到一些人,他们也是参与兑钱的。审问得知,他们都是弥勒教帮众,所以林魁推算,这当中有弥勒教的人参与。”

“皇上,没什么,臣有办法解决。”李彦说道。

这么严重的问题,李彦当时就有办法解决?难道他已经到了这么有钱的地步?让所有人吃惊。

李彦说道:“皇上,只要贴出皇榜,通知天下所有债券,在两个月之后来安庆坊进行兑换,利息一分不差,就可以了。”

李世民担心的说道:“俊青,你从哪里弄这么多钱?韦尚书算一下,大约是五百多万贯。”

李世民没好意思说你李彦这么有钱?富可敌国了。李彦笑笑:“别那样看我,现在把我老婆孩子卖了也没五十万,我哪有那么多钱?”

房玄龄担心的说道:“永王,这可不是开玩笑,皇上不可欺骗天下,如果两个月后不兑现,那可能出现民变,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。”

李彦说道:“韦尚书,我问一下,总是说大唐的钱不够用,产生钱荒,我问一下,知不知道全国流通的铜钱和实际需要缺口多大?”

韦东林说道:“没有准确数字,大约在千万贯左右吧,户部并没有统计数字,从武德初年开始使用开元通宝,二十几年铸钱,市面流通的不下万万贯,如果加上布帛、黄金和少量的银子,应该是一个大数字,其中主要是布帛所占比量很大,所以铜钱的缺口应该在千万贯左右。”

李彦点点头:“韦尚书看来很称职,刚接尚书没有多长时间,却能知道这些。”

韦东林谦虚的笑笑:“永王夸奖了,户部侍郎本身就知道一些。”

李彦说道:“皇上,本来臣以为以后慢慢再实行,但出现这样的情况,恐怕要马上实行,停止铜钱铸造,开始发行纸币,用纸币代替铜钱。”

纸币的说法,像房玄龄他们不陌生,但是马周却不知道,他也是刚进入中书省,问道:“永王,纸币不会被仿造吗?”

李彦一笑:“马侍中,那铜钱就没有私铸的吗?只是一直有缺口,朝廷发现不了而已,我发行的纸币一般人也仿造不了,恐怕比铜钱还难造,这么长时间,你们发现债券有人仿造出来吗?”

所有人一起摇头,十多年过去了,还真没发现那些债券有人仿造出来,李世民问道:“这就能解决吗?”

李彦说道:“不能,需要皇上下发几道圣旨,第一,宣布布帛停止流通,以后不再当钱使用,时间定在三个月之后。三个月之后,帛的价格将由官府制定,停止代替租庸调,买卖将执行新价格。三个月之内进行兑换,按现有价格,三个月之后就变成了货物,不再顶钱用,价格也没准了。兑换钱的时候,可以兑换给他们纸币。另一个圣旨是宣布铜钱流通时间是两年。两年后,铜钱废止,全部实行纸币。如果两年之内不兑换成纸币,到时候铜钱作废。”

李彦不等李世民回答,说道:“第二点,长安成立造币厂,全国各地,包括藩王,全部停止铸钱,再有铸钱者,按谋反治罪。以后所有钱由国家统一印制发行,有人私造钱币,罪同处死,数量大的满门抄斩。”

“第三,和周边的藩属国研究,他们用什么钱不管,但制定和大唐的兑换率,在大唐境内,其他钱不许流通,可按比例兑换成大唐的钱,不过,黄金可以流通。”

这几条一说,所有人都迷糊了,李世民看看李彦,坐直身子,说道:“你详细点说,大家都听一下,这么做有什么好处。”

李彦说道:“这件事说来复杂,也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,但是当初在兴庆坊开建银行,本来是让皇后当行长,那时就打算这么办,可是……”

李彦没说下去,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。李彦说道:“如今出现挤兑风潮,我们不管他什么弥勒教,即使没有他们也一样要这么办,停止布帛流通,就可能出现更大的钱荒,纸币就会阻上这个缺口,所以我们只要印出五百万贯钱兑给他们就可以,根本不成问题。”

连李世民在内都明白了为什么李彦问有多大的缺口,就是废除布帛,用纸币堵这个缺口也够用,户部说有一千万,那不是可以发行一千万。看李世民的样,李彦赶紧说道:“皇上,不能发行太多,要逐步的来,一下注入上千万贯,那是七八年的赋税,会造成通货膨胀,货币贬值,要逐步收回原来的钱,再发行新的钱,这也就是为什么臣让废除布帛流通,这样可以缓解货物贬值,三个月不会造成太大损害,铜钱是二年,得让百姓有适应的过程,否则,没人相信。铜钱还在流通,就会出现经济危机,而天下大乱,这不能乱来的。而银行就是这个机构,在调控着钱的流通。”

本来很兴奋的李世民马上紧张起来,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:“皇后不在了,我看你就担任这个银行行长吧,别人也不懂。”

李彦这回没推辞,他认为已经没必要,自己打算融入大唐,太小心反而什么也做不了,也就点头说道:“臣遵旨。”

李世民说道:“该怎么做?”

李彦说道:“名称定为大唐皇家中央银行,为全国唯一的机构,管理全国的金融机构,为最高管理机构,其他银行都要归中央银行管理。”

李世民奇怪的问道:“还有其他银行吗?”

李彦说道:“有,再有就是商业银行,比如说那些钱庄什么的,但他们不能有印制钱的权力,只是使用钱,就像现在一样,他们就是经营,但不能造钱,造钱只能有中央银行说了算,这是国家控制。”

李世民最愿意听的就是由皇家控制,点头说道:“那好,朕封你为中央银行总行长,品阶从一品,中书门下同平章事,会同其他部门共同研究,圣旨拟好后,朕批准。”

李彦微微躬身说道:“臣遵旨,谢皇上。”

这时,李世民身后一个宫女送过来几张纸,李世民接过来递给李彦:“记录的没错吧?”

李彦没有看手里的记录,而是盯上了李世民身后这个记录的宫女,他上次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,但并没有注意,今天再一次看到她记录,一下想起一个人来,张嘴问道:“你姓武?”

这个女子也是一愣:“奴姓武,永王认识我?”

李彦脑袋轰的一下,武则天,她还是进宫了,和历史上一样,果然在李世民的御书房帮李世民。他的脸都变了,看得所有大臣全都发愣,没有人认为李彦好色,因为武才人确实很漂亮,但也并非倾国倾城。再说,也很守本分,从来不言语,但李彦的表情不是痴迷,是震惊,能让李彦大惊失色,为什么?

李世民也很疑惑:“俊青,怎么了?”

李彦摇摇头说道:“没什么,臣突然想起点事,失礼之外,还请见谅。”

李世民可不相信,李彦当时问她姓武,看来想起的事也和这个武才人有关。但她已进宫两年了,好像没什么特别的,后宫女子读书,有才的却不多,武才人才思敏捷,文笔又好,所以就把她带在身边做些记录,整理一些文书奏章什么的。但李世民没说什么,也就问道:“这件事这么定了,那就交给俊青了,五天后的大朝会,朕听你的报告。”

李彦被武则天震惊,那她现在和李治是不是已经有关系了?好像李治还不是太子,都说武则天亲近李治是因为李治是太子,可这时候他不是太子。本来还有一些事和李世民研究,可是也没心情了。点头说道:“那臣就告辞了,我要休息一下。”

李世民也有一些想问李彦,最基本的是西域的事情怎么安排的。但看李彦太累,最关键的事情解决了,也就不再说什么:“好吧,俊青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李彦出来,李世民和这些官员研究什么,他当然不管,今天好好休息,明天去昭陵看看丽质和孩子。这次回来有的忙了,建一个银行,自己只有两个月时间,哪能有时间拖拉。虽然印版这些年早就准备好了,但生产大批的纸张也需要时间,防水防伪的纸并不是什么都行的,还是采用债券的纸张,毕竟是现成的技术。看来还得找回来阎立德,再就是阎立本,钱的上面还差一道图案,既然华盛顿用他的头像,那大唐只好用李世民的头像了,这些当然是找阎立本了。

回到永王府的李彦倒下休息,这一次可是好好休息,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时间。把王恒吓够呛,认为李彦病了。

第二天上午,李彦还没等离开,李丽质竟然带着李姝回来了。因为李世民传旨,李彦回来了,孝心不在形式上,有心即可。所以李丽质从昭陵返回,只是以后经常去祭奠,不离开长安而已。也许母亲去世二年多了,悲伤已经过去,养了两年,李丽质又恢复了昔日的亮丽。容光焕发,更加成熟美丽。只是和李丽质缠绵一夜,第二天,李彦又开始了他疯狂的工作。

这回可是事情太多了,招收人员进行培训,同时通知工部,把兴庆坊进行最后修缮,那些半路停工的干完,一个月内必须完工,而工部和匠作监也开始行动,大唐十五年,金融机构大唐中央银行正式开始运作。

没有多少人懂,一切都是李彦在干,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。此时除了他的银行,什么武则天、李丽青、吐蕃、西域都被他抛到脑后。一直忙到自己回来后的第一个朝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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